A是老薑親家的侄兒 原本在紐約的大廣告公司任職創意設計 大都會生活和工作的壓力排山倒海的來,終于有天崩潰 放棄高薪的工作 把自己放逐到蒙大拿州,休養生息閉居了一段日子後 決定 Go West 來加州試試就業前景。 A從小父母離異家人都在東岸 來了舊金山就暫住在老薑和老姊的住處。
他來的那天是個星期五 老薑約了我和幾個朋友下班後到 Bubble Lounge 和這個侄輩見面。A遺傳了瑞典母親的特質 金髮藍眼高碩陽光型男 有一種rare blend of sophistication and roughness. 儘管住在民風淳樸的 Montana 他的穿著還是紐約的遺風 不著痕跡的chic。 兩輪香檳後 樂聲大響 他邀我下舞池 一堆人擠在一塊搖頭擺尾 我早已不好此道 勉強湊興。 也許香檳後勁作祟 A很突兀的像是機場安檢 刑警搜身似的雙手從我的腰側一路沿著大腿往下拍打至小腿再在往上移 這是那門舞步? 我還來不及反應 他突然說頭痛轉身丟下所有人就先走了。 我想他醉的厲害 剛才的事也沒往心裡去。
第二天老薑來電 “A喜歡長腿的女子 能不能帶他去舊金山的幾處美術館走走?” 因為他自己實在沒興趣逛美術館 央我替他招呼客人。我同意帶A去亞洲美術館 兩人見面天南地北的閒聊逛美術館 還刻了個圖章 誰也沒再提昨晚的事。
之後老薑和老姊去了義大利兩個月 房子空著就讓A寄住。 他平時忙著謀職 有空就上交友網站 和一群年輕女孩通訊約會。奇怪的是每個女孩都不合他意 總能挑的出缺點。看來是個怕寂寞又怕被束縛的矛盾體。見他隻身在舊金山 沒工作沒收入 我比他年長 有時就帶著他一道上館子。喜歡下廚的A也會在家裡煮了飯菜 等我下班後過去一起用餐。飯後一起看驚怵片 時間晚了就各自回房就寢。早晨起來 一定有杯咖啡在廚房裡等我 我平生最怕降了溫的咖啡 但是不想辜負A的好意還是會勉為其難喝掉半杯。
之後每隔幾個月A往返舊金山和 Missoula 斷斷續續的接 freelance 設計工作。 他從未問過我年齡 我們很自然的守著一條無形的界限做我們的好朋友 室友, 誰也沒有企圖越界。 我出遠門時他會負責接送機, 不見面時也鮮少聯繫。
設計行業顯然十分競爭 他最終還是棄守加州。失聯一陣後 有天突然接到他的電子郵件 內容滿是愛慕 說是已經租下Kauai海邊的渡假屋 邀約去共度一個羅曼蒂克的假期慶祝他的生日。我反覆的讀了幾遍 非常確定這封信不是給我的。發了個短信 “我不是recipient 請你重發一次” A 立即回覆 “就是你沒錯 我是寫給你的”
這下我傻了 先來緩兵之計 說讓我考慮考慮 順便提示我長他9歲 望他打消遐想。 揣想這個人大概在鄉下悶壞了 單身的人一到過節 生日難免多愁善感 也許過兩天就 fizzle。之後我去了泰國 旅途中頻頻收到他的郵件 你到底什麼時候來? 我已經訂機票了 你一定要到Kauai 和我見面。。。。 不要想那麼多 你到了再說。。。,發給我的照片上面就只有他的雙唇 close up
我不是沒有天人交戰 去還是不去? 和年輕男子約會多少滿足了某種程度的虛榮,尤其是一個賞心悅目的男子 我為什麼不能放任一次?我們可能有未來嗎? 那時的我身心俱傷 不想再剝層皮 也不想從零瞬間加轉到全速 我們沒有談過一天戀愛 何苦風月一場再各自回到沒有交集的軌道上 若無其事的漸漸疏離。恨他不與我事先商量 現在讓我做惡人。 最後我還是回絕了。
之後我們沒有再聯絡 將近一年後老薑收到一張卡片 出人意表的A添了個兒子 孩子的母親不是戀人 是個舊識 他們不會結婚以後也不會住在一起 但是會共同監護孩子成長。親戚朋友們對這個消息都很震驚。 可是我明白怎么回事 孩子的生日與A的生日相差九個月 我沒有去Kauai 另一個女人去了 這個孩子是這場假期結下的果。
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個念頭 “我算是害了他還是幫了他?” 如果我赴約就不會有這個孩子的存在 他的日子或許會輕鬆些 畢竟作為單親是一條辛苦的路 現實的擔子和長遠的責任,但是這個孩子也給了他不曾有過的快樂和安慰 看到照片上和A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人兒還是替他高興 maybe that's the way it meant to be 我想這是一個好結局 。
Photo by: Dolby T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