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

對於旅行中見聞的感觸並不全是即時 有時是 delayed action, 往往數個月過後再反芻覺得興味盎然

到一個新的城鎮我總喜歡去菜場市集 這裡沒有特意經營觀光客的假象 從隨處看看主婦的菜籃，當地的土產和日常生活物品 也可以勾勒出地方上的基本風貌


在玻利維亞 Cochabamba 做客期間去了幾次市集 第一次是傳統市場購買 cheese 麵包 蔬果 coca tea 基本民生用品 緣於地域封閉不常接觸外地人 攤販好奇的打量我 一個盯著我半天說你像極了 John Lennon 的妻子 Yoko Ono 這倒是第一遭 在他們眼裡亞裔大概都長得一個樣

當我聽到星期天有露天農夫市場 立即湊興前往 想了解此地有些什麼新鮮食材 去了以後有些失望 零散的攤子 蔬果種類不多 自然不能和加州的多元化相比 但是我們也是拜科技所賜 如果沒有現代運輸工具 大家都只限食用當地當季食材 許多地區寒冬時的市場也不會有琳琅滿目的四季蔬果。當然古來也有唐玄宗之類為了博得楊貴妃歡心 快馬加鞭 晝夜不停的從嶺南運送新鮮荔枝至長安

最觸目驚心的是肉攤上擺著一個完整的羊頭 眼睛閉著像是熟睡 頸子下白色的長毛還粘著凝固的血跡 有些不忍卒睹 想想我的反應是不是也有些偽善 我也食肉只是不想深究它們是如何來到我的餐桌 難道超市裡一盒盒不見皮毛不具形的肉品就省略了屠宰？ 多年前和一個伊朗男子共進午餐 他眉飛色舞的大談最懷念的家鄉味早餐 － 用整隻羊頭燉煮的湯 我差點反胃 也註定兩人是不會有下文

比較匪夷所思的是此地安第女人的穿著 顯然是西班牙統治後的遺風 一式一樣的白色禮帽 白色蕾絲鏤空緊身上衣 絨布打摺裙裏外都是小摺子凸現臀圍的豐滿 除了裙子顏色不同 每個人都像是穿著制服 不論季節場合 進行各種粗細活 扛重物 外出做客都是一成不變的式樣 一條花色方形織布就是唯一的背包 用它背小孩 裝劈下的材火 買菜購物 旅行裝置家當 不論何物置入其中對角相裹後斜背在身上 還可兼當毯子桌布

在西方強調追求自我 identity 及凸顯個人風格的環境生活多年 我們對流行風尚變化的需求是極端的 文化習俗無關對錯 但是在丟棄捐贈了幾袋積灰的衣物後 忍不住覺得一塊彩色方巾不啻為環保又聰明的好主意。

身外之物

上星期把 D 送進了大學宿舍 R 加入空巢行列迫不及待想展開新生活 不用再每早三催四請叫孩子起床張羅衣食住行生活瑣事 而我也不得不面對我們之間的整合問題。

我們兩人兩棟屋子九間臥房三部車 每次見面單程就要四 五十哩路 耗時耗燃料 各自要料理各自家務和開門七件事也耗費資源。 R 的母親已經離世孩子也已離家 作為職業作家他只需一張書桌一個電腦 似乎沒有任何理由再留在 Palo Alto。

但是整合談何容易 兩人也各自有幾十年生活歷史的物件與包袱，如何把家具 藝術品 古董 書籍....融合 不雜亂擁塞 不減舒適 又能彼此有獨立空間 實為巨大考驗

基於物質不滅定理 將物件從一個房間搬到另一個房間解決不了問題 但是在美國要處置廢棄物也非易事 有的要請專人回收 有的捐贈 有的要送到指定地丟棄 電子電器大型家具也不能隨意處置....有種不知從何下手的迷失

首要之務自然是去蕪存菁 簡化又簡化 這也迫使我面對處理多年累積的身外之物 對於每個物件決定去留的過程痛苦且傷元氣 勾起新仇舊恨不說 對金錢上的浪費更覺罪惡不安。可怕的是 90% 以上的物件其實都不是必須品

在丟了許多東西丟到手軟後 我發誓今年不再買衣服 鍋子 裝飾物..結果看到我喜歡的畫家 Liza Hirst 的這幅小畫 Sun on "La Sagrada Familia" 憶起遠方的 niece 巴塞隆納的艷陽 聖家堂的宏偉 竟然又失控按下"BUY"


前一陣女友和和先生搬進新宅 對於新居的佈置裝潢自有許多憧憬想法 沒料到痴迷收藏模型車的先生打算將他的小車全數陳列在客廳 還要懸掛巨幅車子海報 她抗議此乃個人嗜好應該放在自己書房而不是大廳 先生也不妥協堅持房子一人一半 他自然有權使用一半客廳 為此事兩人鬧得不可開交誰也不退讓 而且在無法取得交集的情況下 至今也未能添置任何家具

說穿了雖然這些都只是 stuff 但是也是損傷兩性關係的利刃 either we make it or break it 如果能跳脫這些物質的捆綁 也許對心靈是種莫大的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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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色的夜晚

從新年的煙火 憶起半年前在日本伊東濱海小鎮稻取的一個有趣夜晚。

我們母姊三人和友人從箱根一路泡溫泉來至稻取 溫泉旅館沿著海岸而築 每個房間都面海 因為沒有預期所以當我步入房內眼前映入一片湛藍海景時 我的心情立時飛揚 旅館經理告知當晚小鎮正好有個慶典還有施放焰火 我們興奮的計劃 先泡溫泉洗滌旅途的疲憊 然後享用豐盛的和式溫泉餐 飽食後再散步至廣場看熱鬧.


只是萬萬沒想到 祭典的主角竟然是男性器官 只見廣場上擠滿了看熱鬧的男女老少 幾群抬轎的人包括一群年輕的女子們抬著體積和重量都十分驚人的木刻性器官遊街 我們三個美國來的鄉下人少見多怪看得目瞪口呆 母親喃喃自語 "怎麼會有這種事？" 邊說邊靦腆的笑著拿出相機偷偷拍照


就在此時一個帶著可怕面具的男子 揣著一個兩三尺長的木雕性器官滿街亂跑朝著女性身上觸撞 大部分的人似乎不以為意 只有我和姊姊二人嚇得花容失色尖叫竄逃 雖然許多文化也 worship 陽具 但是這種直接觸擊讓我覺得十分 offended 不幸的是我們愈是驚恐他愈起勁 更加追著我們跑 我們躲到警察身後又躲到商店內 老闆娘只是笑瞇瞇的說“Daijiubu”


路邊的小食攤不斷飄香 廣場上搭建的舞台同時進行歌舞和太鼓的演出 讓人目不暇給 最後還朝著群眾漫天灑下 mochi 我的朋友身手矯健竟然可以伸掌朝空接下四顆 彷彿所有的感官都被催醒


我最期待的是九點鐘在海岸邊的煙火秀 因為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得觀賞過 那種絢爛璀璨和爆發力實非我的筆墨可以形容 我們三個鄉下人仰頭讚歎又是一陣拍手驚呼

Turn Over a New Leaf

面對新的一年有種隱隱的不安 舊的職務尚未卸下 新的事業千頭萬緒 我像是兩頭燃燒的蠟燭 每天都在面對挑戰的戒備狀態和解決問題的疲倦中擺盪。

R 和兒子力邀我和他們一起上山滑雪 住在R 曾幫忙友人在Lake Tahoe 搭建的渡假屋裡 早幾年我一定興奮參與 還會在整日滑雪勞動後挽起袖子料理驅寒的熱食 再讓一室飄滿 hot apple cider 的辛香 但是此時我只想窩在家中 休息身軀釐清思緒 他們不捨的離去 言明四天後回程再來我處會合

陰雨的午後倚在紅色的躺椅 聽者有聲書和窗外瀝瀝的雨聲 眼皮重的昏昏入睡 醒來發現黑臉貓貼著我的肋骨撒嬌依偎 灰臉傻貓盤坐在我頭頂守護 有些明白為何許多孤身的老太太總有貓兒陪伴 他們對人類的依賴和 affection 其實與狗兒無異 只是貓類喜歡裝酷

雖然不再立定新年志向 不過看著這陣子過多的美食美酒甜食造成的渾圓小腹 忍不住嘆氣 是不是該鞭策偷懶的筋骨回到辛勤的運作 半夢半醒中耳朵裡聽到書中一句箴言 Problems and challenges are creations of a fear-based perspective on life. When we transcend fear, what remains is opportunity. 如果能夠持有一顆樂觀平和的心和健康的身體 該是一個實際又值得追求的目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