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大抵不希望一不小心披頭散髮衣著邋遢上街時和舊情人不期而遇,暗恨悔了一世英名。我雖沒有蓬頭垢面 但是用完午餐在回辦公室的路上瞅見迎面而來的 F 時還是很想轉身就逃。終究沒逃緩歨上前招呼。 兩人若無其事表面波瀾不起的寒暄問好 打量對方。
我們其實也是在這條路上相識的。幾年前的一個中午 我拿著相機拍渡輪大樓的鐘塔, 他好意問要不要也替我一起拍進去 我以為他正好經過 F 事後坦承其實在我背後跟了好一段路 一直苦思要如何開口。看我週末的裝束沒猜出我的職業 以為我是個舞者 拼命的想相關話題。
看得出他的熱切想盡辦法把我拖住 我同意一起去喝杯咖啡, 只是沒料到那杯咖啡之後扯出的愛恨情仇。
我是立刻愛上他的那顆腦袋,第一次閃念覺得這輩子的尋尋覓覓終可告一段落。一個徹底讓我服氣的人 學術專精,有過人的生意頭腦,文史藝術無一不通,平時理智過頭的我暈頭轉向的跌進對方的天羅地網。
回到家開始患得患失 如此優秀的人為何至今單身? 我雖不妄自菲薄 but it‘s too good to be true 該不會是個騙棍?上網 google 他的名字 醫學院畢業是真 執照未被吊銷 沒有失誤訴訟, 過去經歷, 哈佛教學一切屬實,創立的生化科學公司的新藥確實進入緊鑼密鼓階段推出新藥. 但是....會不會盜用他人的 identity? 他就是這個 F 嗎? 一張在 Stanford 大學主持生化講座的照片確認了是同一人
如大部分在美猶太裔的第二代 承載著歷史的包袱 歧視 壓抑,看盡父母輩的掙扎, 似乎比其它族群格外力爭上游努力突破 barrier, 他們不是攻讀醫科就是法律 。 F 也不例外。
但是沒多久我就發現了 F 性格上的猜疑,沒有安全感和掌控欲。 在認識我之前曾有個交往四年的女友 越南法國混血 是個尤物 在供完她四年牙醫專科 買了一櫃子名牌衣物皮包 取得牙醫執照後 聳惑他訂婚 先騙到了一個大鑽戒 再謊稱遺失 保險公司賠償後 再要求用賠償金補上一枚新戒 最後羽翼豐硬 把他一腳踢開和新歡跑了。 他始終沒有 get over, 對女性充滿懷疑不信任 我們之間最常的爭論是我質問 “Why am I paying the price of other woman’s bad behavior? ”
只要我離開視線講電話 他就疑神疑鬼 我這個不受掌控的人經常被這類不可理喻的事氣得甩頭就走。 他立刻追出來道歉認罪 苦苦哀求,我再心軟 歹戲拖棚不斷的循環上演。
他對我的貓兒嚴重過敏 除了眼淚鼻涕還嚴重到氣管收縮喘不過氣, 我求他服藥或離去 他堅持不走的苦肉計也讓我倍感負擔。 他可以前一分鐘讚我美麗 然後話鋒一轉 “我可不可以出錢替妳雷射去雀斑?” take it or leave it 我並不領情。
有天好端端的他突然冒出 “你知道我是要有兩個老婆的嗎?”
做他的大頭夢 不知道那根筋又不對
“為甚麼?”
“因為這樣一來 如果一個跑了 我至少還有一個妻子留下來 不會徹底孤單”
他當是個數學題 2-1 =1 實在荒謬
“我可以告訴你 如果你存的是這個念 那麼你連一個老婆都不會有”
“這不會影響你的權益 你做大老婆, 第二個老婆以女傭姿態出現 無損你的地位和形象, 你的家人朋友都不會知道 ” 我的背脊發涼 這是我可以託付的良人嗎?
“難道你不怕重婚罪?” 他一再強調是wife 不是 mistress
“我已經研究過了 我可以在日本或加拿大註冊” 好傢伙! 連這都已經研究清楚了
我明白問題出在那裡了。他需要的不是兩個老婆 而是心理治療愈合舊傷 insecurity 。 我其實相當同情F。 超高的 IQ ,一身才幹 但是逃不出心魔的牽制 在兩性關係的認知和處理上異常低能。 算是典型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 。
雙妻論無須太費唇舌爭論, 當下決定不再浪費時間奉陪,也不再接聽午夜的哀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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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過後 F 輕描淡寫的拋出 “妳結婚了嗎?” 問完再立刻捕一句 “也許我已經沒有資格再問” 那幹嘛要問呢?
“I am seeing somebody” 我說實話 但是也沒必要自動繳械交代一切。
“妳覺得妳可以和這個人共度餘生嗎?” 又來了 關閣下何事呢?
“誰知道未來的事“
“我一直在想我們為甚麼分手?” 奇了! 到現在都不知道原因?
他接著自問自答 “因為我笨 因為你固執。。。。”
我打斷他 “因為你要兩個老婆”
“不!不! 不! 我已經打消這個念頭了,可以找個地方坐下聊聊嗎?”
“不了 我還有事” 有些前塵往事就不用再重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