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隨筆

星期天晚上飛到新澤西準備接下來幾天的商務會議 第二天早上才六點半 我的客戶就電話把我叫醒

‘外頭河岸風景真好 妳怎麼還不起來 我五點就起來了 趕快來河邊散步 我給妳照相“

他老兄時差發作睡不著 卻忘了我可是西岸時間清晨三點半 睡眼惺忪的直想把他扁一頓

想起之前我曾去他的種植基地實地考察 只能用千辛萬苦形容 先從舊金山飛北京 北京飛長春 還睡不到一晚 天不亮就出發搭好幾小時車經過一片又一片的大豆玉米田來到額穆小鎮 停下用早餐 整個城鎮的菜單全是狗肉 我拒吃 最後只好央求老闆娘弄個蔬菜鍋才填了肚子 之後再換四輪驅動每一處零件都震天響的吉普車在沒有道路的林區一路顛頗 翻山越嶺的來到長白山的林地 在一整天沒有咖啡因沒有現代廁所設施的情況下 我的頭劇痛欲裂 但是也挨過了

我們下榻的 Molly Pitcher Inn 位於 Red Bank 的 Navesink River 河岸 景色怡人 只可惜接下來的兩天是每日工作12 小時 中午在會議室三明治 pizza 填腹 持續工作 等到九點開始用晚餐回到房裡也疲累的只能倒頭大睡。

說起晚餐還真令人遺憾 地主盛情款待 但是此城的高級中餐館顯然全是配合洋人口味 從一上桌端出炸餛飩皮和甜酸醬就讓我想掉淚 女主人給每人點了一個春捲 這個春捲更是驚人 足足有burrito 的圓徑 體積巨大的可怕 一盤黑溜溜的叉燒醬油炒飯也叫我歎氣 魚香肉絲的肉絲切的如手指一般粗 腰果蝦仁的蝦連腸泥也未去除。。。這些廚子是怎麼了 中國菜博大精深 中港台任何一間餐館料理都要超出這個水平啊

第二晚客戶回請大家在河岸的西餐館用餐 大夥吃的開懷卻苦了這位吃不慣洋食的老總，竟然從包裡取出從家鄉自備的醃菜醬菜搭配烤雞 飲食習慣實在是個根深蒂固難以變更的 DNA

我從西岸飛來 律師從佛羅里達州北上 客戶從中國東北出發 他的美國代表從紐約來加入 地主是我們的審計事務所 然後連線香港的會計事務所 長春的會計事務所 一人一台筆記電腦 這幅 war room 景象活脫是現代商務 globalization 的寫照吧

律師和老妻的離婚風波似乎平息 兩人繼續綁在一起過日子忙著下星期娶媳婦 好在我之前完全沒興趣介入 不然又是一頭灰頭土臉 餐桌上他冷不防問 “妳的婚禮是甚麼時候？” 我說 “那有甚麼婚禮？” 結果今天丟來一封郵件 “那天晚上算是被我逮著了吧！” 唉! 給他台階下竟然還我一記回馬槍

Free Lunch

由於工作關係我經常會收到中國公司在美國上市推展的發表會邀約 通常公關公司會在高級餐館包房設宴 與會者邊食午餐邊聽公司主管介紹公司歷史和前景 目的當然是希望與會的 investment bankers 可以關注促銷該公司股票 以期價格上揚

好一陣沒有參與這類場合 今天因為發表的公司背景與我的客戶性質類似 於是前往了解情況 一般出席的多半是白人男性 今天也不例外 只有我和該上市公司的財務副總是女性 這群人裡面大概有一半是來白食 並不是真的對該股有興趣 還沒開始做簡報已經有不少喝的半醉 只見整桌的人不斷忙著點酒 也沒人對傳發的資料稍加閱讀做點功課

這間公司的主要業務是綠色水果分銷 中國每年要食用幾百萬噸的蘋果 加上蘋果可以冷藏保存的時間長 銷售不受季節影響 因此是他們的主打產品 加上漸增的中產階級開始願意付高價買有機水果 當這位副總介紹他們所生產的Fuji apple 品質多優時 一位先生打岔說他知道有家公司批發冷凍蝦生意奇好 於是追問該公司為什麼不做冷凍蝦的生意？ 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這位女士禮貌的解釋他們目前只想穩固擴大現有的產品 沒過兩分鐘這位老兄又攪局 “你知道有個韓國公司花25萬向加州的一個農場購買櫻桃 你們為什麼不賣櫻桃？“ 中國北方和加州氣侯又不相同 簡直是不進入狀況 我已經忍不住翻白眼 他還不罷休稍後又冒出 “你們為什麼要自己種植分銷 為什麼不向亞洲其他國家購買水果？” 人家蘋果種的好好的幹嘛非叫人轉業

另一位男士抱著學術研究的精神 為反對而反對 當演講人敘述他們的行銷理念策略時 他不斷的刨根 給了答案又繼續唱反調不認同 也質詢該公司為何不賣水果給 Wal-Mart, 據我所知 Wal-Mart 根本不賣蔬果 到底是誰在做發表？ 更精彩的是這兩位先生搶著發言最後反目彼此叫對方閉嘴 我的友人 Bill 看不下去 出面維持秩序請大家耐心聽完主辦單位的簡介再發問 總算讓人把話說完

這時一位中國先生發言 “ 我18歲離開廣東 我對那裡地理環境很熟悉 你們的蘋果種在廣東那裡？”

“不在廣東 是在 Shanxi” 對方用英文回答

甚麼地方 我沒聽過 你用中文說一遍

“陝西” “Shanxi" “陝西” "Shanxi" ”陝西洛川“

不論對方怎麼說 他都說不知道 那是不是也只能怪自己太沒地理概念了

“如果你們蘋果樹被颱風吹倒了 怎麼辦？” 拜託 颱風吹不到陝西

”妳用中文寫給我看“

在美國受教育的這位女士寫了 “陝西洛州”

他立刻得理不饒人大聲嚷嚷 “你們看明明就是她寫錯 川怎麼會有三點 所以我聽不懂”

這些洋人替她打圓場 “人家是美國XX大學畢業 太久沒寫中文”

“我才不在乎她甚麼大學畢業 錯就是錯 wrong spelling of Chinese” 緊咬不放

我想了解的是他們如何控制品質 有沒有類似的競爭對手 面臨甚麼樣的風險 而不是這些無聊議題

發表結束後 突然衝進一名女子找張空位坐下 立刻叫侍者上甜點 然後朝我發了一堆問題

”為甚麼我要投資你們？”

我聽得迷糊 “這個妳得自己研究做判斷啊”

”喔 搞了半天你不是今天的主講人啊“

Bill 湊在我耳邊悄悄說 “ 這個女人無業 專門找地方吃 free lunch, 她剛剛已經去另一家發表會吃了牛排 現在趕來吃甜點”

老天 這頓飯吃的好累人！

image from www.tommytoys.com

越界

近來公事私事兩頭繁忙 對於部落格的經營已逐漸荒廢從周記演變到月報的趨勢 除了忙 也不時浮現該不該把自己如此公然攤開的疑惑 既是記錄生活的軌跡 就當是扇虛掩的門 有興趣的人可以探頭看看 沒意願的也可過門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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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月底上完美術課 決定痛改前非不再拖延 回到家化整為零攤開畫紙構圖 第二天先上第一層底色讓它自然風乾 接著每天加一層顏色 到第五天色彩明亮度層次分明 大功告成 此事非同小可居然遠在 deadline 之前完成而且是在舒緩的步調下進行 算是意志勝過惰性 啊！我得記住這份 liberating 的感覺繼續複製這種建設性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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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合作多年的律師通電話商議公事 電話那頭他突然無端的發飆

“我實在受夠她了 這個醉鬼 我忍了她四十年 我一定要離婚”

我們平時從不過問個人私事 對他的妻子一無所知 頓時也不知如何接口， 他繼續怒吼

“她帶走了我們的貓 我不會想她 但是我想念我的貓”

無法介入他人家務事 決定好好做個聆聽者 試圖了解情況安撫 W 的情緒 卻不料他的話鋒一轉

“妳是我遇到過最。。。（一堆讚美）的女子 等我下次來舊金山開會的時候 我們一起去拉斯維加斯結婚吧！”

我一頭霧水 到底是怎麼回事 想來此人受刺激過深 語無倫次

“對了我記得妳有兩隻貓 告訴我 我們的貓叫甚麼名字？” 我聽得起一身雞皮疙瘩 匆匆托辭把電話掛了

這不是我熟悉的行為 當他一時失言或是酒醉 也不想太鑽入輕輕帶過 只是接下來每次 email 商議事項 他不僅不回答我的問題 反而拋一句

“我們甚麼時候可以有一個 romantic dinner?”

要不就是 “我甚麼時候可以去看妳的貓？”

我以不變應萬變 只談公事不做任何回應 不料他丟來一句挖苦

“我每天在這裡 romantic 妳卻只跟我談XX 公司上市 妳可真算是個有情趣的女人”

這下我怒了 氣這個男人對處理婚姻感情如此草率兒戲 還沒和老妻離婚就要向我求婚，怎麼就不能先喘口氣 讓腦筋先清醒一下 也氣他連禮貌的詢問揣測我是不是 available 也省略 好似我隨時 standby 只要他開口我就應該馬上配合 更氣他破壞我們多年來合作無間的工作關係 讓我不知如何以專業團隊方式繼續配合

氣完後還是選擇不要太意氣用事讓對方老臉掛不住 四兩撥千金

“ 你說對了 我實在不是個有情趣的女人 因為心有所屬 不能四處 romantic”

“恭喜妳 我只是喜歡和我的 cute friend 開玩笑” 他自己下台 算是結束一場小鬧劇